情人节当晚,老公秦子霄在开车时突然疯踩油门,带我径直撞向路边的越野车。
两车相撞,浓颜四起。
失去意识前,我瞥见站在越野车不远处惊慌失措的养侄女。
再睁眼,我躺在病床上,身边空无一人。
医生遗憾叹息:“三根肋骨骨折,孩子也没保住。”
次日,护士推我去楼下检查。
路过VIP病房,虚掩的门里,传来熟悉又暧昧的声音。
“是我不好......如果不是我被人纠缠,你也不会为了救我出车祸......”
“别怪自己,看到你被那狗男人缠上,我就算豁出命也要保护你!”
缝隙间,秦子霄头缠纱布,正单膝跪在病床前,握着养侄女微微发肿的脚踝缱绻亲吻。
侄女咯咯笑着,还用脚趾轻蹭他下巴。
泪水模糊视线。
原来,两千多个日夜,我倾尽所有,终是没能打动这天上的清冷神祇。
抹掉眼泪,我放出那个沉寂在黑名单多年的号码。
“在吗?”
1.
信息发出去没几分钟,手机便“叮叮叮”响了起来。
我正想着怎么回复,身后护士搭话。
“真羡慕他们。男的伤得比女的重得多,但昨天刚缝完针,就火急火燎来陪护,紧张得不行。”
“对了,你伤成这样,你老公呢?”
我捏紧手机,死死盯着病房门缝,嘴唇嗫嚅。
“在里面。”
瞧着玻璃窗映出护士满脸的不可置信,我心一横,手指果断点下去。
“要离婚了,约吗?”
检查完返回,护士贴心绕了条路。
其实,比这更锥心的场景,我早就见过,这点儿事,又算得了什么。
半年前,向来清心寡欲的秦子霄,突然喝得烂醉回家。
他把我压在餐桌上时,我还以为他终于接受我了。
可下一秒,他就抓起桌上水果刀,狠狠刺进了自己大腿。
我惊叫着去拿药箱,回来时,餐厅已不见他踪影。
顺着血迹,我来到别墅里一处从未发现过的地方。
暗门虚掩,里面传来粗重的喘息。
我满心担忧,直接推门而入,瞬间被眼前景象惊得呆立当场。
秦子霄衣衫半敞,嗓音低哑,正痴迷地盯着穿婚纱的蜡像,旁边四个陌生女人动作娴熟,配合默契。
强压下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叫,我关紧门,脚步踉跄地逃离。
直到瘫倒在卧室,我都无法相信,圈子里的清冷“佛子”秦子霄,竟会有这副模样。
而家里何时多了这四个女人,我竟也丝毫不知。
半夜,秦子霄回到卧室,麝香味混着血腥气,刺激得我胃里一阵翻涌。
他迅速换了衣袍,转身离开。
不久,别墅又回荡起单调的木鱼声。
次日,秦子霄又恢复了那副拒人千里的清冷模样,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场噩梦。
临出门前,他随手塞给我一张卡,声音平淡。
“昨天,抱歉。”
我机械地接过卡,这是他惯用的道歉方式。
结婚后,每次我引诱他失败,换来的都是这样一张冷冰冰的卡。
如今,卧室抽屉里的卡早已摞成了小山。
目送他出门,我心中的疑惑如野草般疯长。
迫不及待来到昨天的暗门前,一番摸索,总算打开。
一个正清洗蜡像裙子上斑斓痕迹的女人抬头看到我,冷笑一声。
“哟,又来一个。”
“你们是谁?怎么进来的?”我鼓起勇气问道。
“装什么装,都是养来当替身的,你凭什么问我们!”
说罢,女子不再理我,接着忙手里的活儿。
这时我才看清,那个穿着婚纱的蜡像,脸竟然长得和秦子霄大哥的养女秦灼一模一样。
再看房间里这四个女人,竟每人也都有几分秦灼的影子。
犹豫了一天,我终是没勇气质问秦子霄,只是给了这四个人几张卡,让她们替我保密。
后来我才知道,原来那天秦灼交了男朋友,所以秦子霄才会如此失态。
此后,每个和秦灼有关的夜里,我都会在这暗门外听到他的挣扎和隐忍。
听着那个我追逐、深爱的男人,一遍遍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疯狂。
而我一次次被他拒绝,被关在书房抄写他留下的经书。
从最初的心痛,到后来的心死,直至此刻的麻木。
原来,这向来清冷自持的佛子,并非清心寡欲。
他满心的七情六欲,早就在对一个人求而不得的执念里,泛滥成灾了。
2.
病房里,秦子霄的秘书正等着我。
见我进门,他眼中闪过一抹同情。
“夫人,秦总有事,所以......”
“没事,工作重要。”
我实在无心再听那些老套的谎言托词,直接打断了他的话。
秘书递上一份文件,我扫了眼,是一处新房产,直接签了字。
原以为住院期间秦子霄不会出现,没想到第二天中午他就来了。
“身体怎么样了?”
“还没死。”
在秦子霄略带惊讶的眸子中,我缓缓问道:“为什么?”
“意外。”
“出事前我看到了秦灼。”
秦子霄沉默半晌,平静道:“灼儿那天被人欺负。”
“所以你怒发冲冠,带我去找死?她受不得委屈,我就命贱活该?”
“你不会有事,车子是改装的,我有分寸。”
“但你害......”话还没说完,就被熟悉的铃声打断了,是秦灼专属铃声。
秦子霄立马接起,起身往外走。
“小叔叔,我好难受......”
“灼儿乖,我马上回去。给你带最喜欢的草莓慕斯,乖......”
门外传来的宠溺温柔,他从来不曾给我半分。
我掐紧手下的被子,自嘲地笑了笑。
上个月,他为了阻止秦父将秦灼送出国,给了我一个试管孩子。
如今孩子没了,我竟还妄想,他要是知道了,会不会愧疚。
真是蠢到无药可救。
半小时后,秘书带着医生进来,说秦子霄让我办理出院。
在我不解的眼神中,他低头解释:“小小姐不肯吃饭,要喝您煮的梨汤。”
秘书刚送我到别墅门口,我就听到屋内秦子霄温柔的声音。
“乖,穿上鞋。着凉你又要肚子疼。”
我紧咬下唇,忍着疼,举着输液瓶逃进厨房。
输液管一次次被回血染红。
我刚削好最后一个梨子,秦灼就窜了进来。
“小婶婶,我帮你!”
我还没来得及阻拦,她已拿刀向梨子切去。
“啊!”秦灼突然一声惨叫。
几乎同一秒,秦子霄便像阵疾风般冲了进来。
慌乱间,他的肩膀猛地撞到我。
我本就重伤虚弱的身子,一下子向后倒去,后背狠狠磕在厨房台面边缘。
熟悉的剧痛瞬间从肋骨处炸开。
输液瓶摔在地上,“哗啦”一声碎了满地。
玻璃碴子飞溅进我的小腿,钻心地疼。
秦子霄抱着秦灼出门时,回头看了我一眼。
目光在我渗血的小腿上顿了顿,说:“我去叫医生。”
说罢,不等我回应,便匆匆消失在门口。
肋骨又裂缝了,家庭医生打了镇痛剂,叮嘱我静养。
迷迷糊糊间,我听见客厅传来争吵声。
我挣扎着起身,挪到楼梯口。
就看到秦子霄满脸怒容,拽着秦灼的胳膊。
“不许纹身!他到底哪好,值得你作践自己的身体?”
“凭什么?小婶婶都有!还是你的名字缩写呢!我就要纹!”
秦子霄愣了一下。
他见过我心口有个荆棘玫瑰纹身,却压根不知道,那图案里藏着他名字。
“她是她,你是你,你才多大!”
“别拿这套唬我!我听见小婶婶和张妈聊天了,她是开始追你那年纹的,那时候她还没我现在大!”
看着秦灼一脸执拗,秦子霄眼中已经掀起风暴。
“我说不许就不许!”
“那小婶婶......”
“她也得去掉!”
秦子霄语气强硬,直接打断秦灼。
秦灼俏脸一变,立马拉住他的手撒娇:“那小叔叔要说话算话。”
说完,哼着歌回房了。
我扶着楼梯,浑身发冷。
原来在他眼里,我的满心爱慕,不过是能随意抹去的存在。
3.
我回房刚躺下没几分钟,秦子霄就进来了。
他帮我掖好被角,坐在床边,捻着佛珠转了三圈,才开口。
“我记得你有个纹身,洗了吧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我不喜欢。”他的声音平淡,没有一丝波澜。
这一刻,我突然笑出了声,眼泪却顺着脸颊淌了下来。
他又为了秦灼骗我。
我扯开领口,指着心口的纹身说:“想去掉?你自己动手剜吧。当初我选的永久色,除非挖掉这块肉,否则根本去不掉!”
秦子霄眼里闪过惊讶,很快又恢复了平静。
沉默片刻,起身走了出去。
第二日,我刚挂上点滴,秦灼就提刀走了进来,后面跟着两个高大的保镖。
“小婶婶,小叔叔让我来帮你把纹身弄掉。”
秦灼嘴角一勾,挥手示意。
我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两个保镖死死按在床上。
“你......你疯了!我是你小婶婶,子霄不会让你这么干的!”
我惊恐地瞪着秦灼,心脏狂跳。
“啪”,秦灼扬手一个巴掌。
“你算什么东西!从小,小叔叔最疼爱的人就是我!别以为你们结婚了,你就能把他抢走!”
说完,她扯开我的领口,一刀狠狠刺下。
钻心的剧痛袭来,我浑身颤抖着,不住地挣扎、哀求。
可秦灼却越来越疯狂,下手也越来越狠。
皮肉撕裂的声响,混着我的惨叫,在别墅里回荡。
保镖们面无表情,紧紧按住拼命挣扎的我,任由鲜血在胸口蔓延,染红了被单。
别墅里的众人都好似什么也听不见,没一个人前来救我。
也是,这里谁人不知秦灼在秦子霄心中的地位,只有我傻傻地以为自己是他的妻子,是这个家的女主人。
看着秦灼把割下的皮肉从窗户扔出去,喊着院子里的狗来吃。
我终于熬不住,昏了过去。
没多久,心口又一阵剧痛袭来。
我还未清醒,就闻到一股皮肉烧焦的味儿。
睁开眼,秦灼正提着熨斗,看着我笑。
“小婶婶,刚才割肉的时候,你疼得乱动,没清理干净呢。”
“现在用熨斗烫一烫,既能把残留的纹身去掉,还能止血,一举两得。”
秦子霄赶回来时,秦灼正准备再次下手。
“秦灼,你放肆!”
一声怒喝,吓得秦灼丢了手中的熨斗。
刚还怒不可遏的他,看到熨斗跌落,下意识冲上前拉开了秦灼。
见她安然无恙,原本紧绷的神情瞬间松懈了些。
“小叔叔,你居然为了她吼我!”秦灼立马红了眼。
秦子霄沉着脸,一脚踹开保镖,把我轻轻抱起,动作里竟带着丝从来没有过的小心翼翼。
“叫家庭医生,马上!”他冲身后的佣人们怒吼完,转头看向秦灼。
“灼儿,你过分了。给落鸢道歉。”
“我不!”秦灼倔强地扭过头。
“那你这个月零用钱就没收!”
秦灼瞪着眼,不甘地微微动嘴。
“对不起。”
我心钝痛,即便此刻,秦子霄对秦灼的偏袒依旧藏不住。
我遭受了这么残忍的对待,也就只换来这么一句不情愿的、轻飘飘的道歉。
连惩罚都是不疼不痒的一点零用钱。
医生处理伤口后,说心口皮肉全部烫死。除非植皮,否则永远无法恢复。
我看着那片丑陋狰狞的焦黑,摇摇头。
不用了,就当是我不自量力爱上秦子霄的教训吧。
4.
养了一个多月,身体总算好了点。
秦子霄破天荒地每天都来陪我,看我吃药,等我入睡。
这让我一度恍惚,觉得他是爱我的。
可房间外他和秦灼的笑闹声,瞬间又将我拍回冰冷的现实。
这天,秦子霄正要带秦灼出门看画展,我喊住了他,递上文件。
“我看中个店铺。”
他抬头看了我一眼,边给秦灼围围巾,边说:“你身体未痊愈,下次再带你去。”
随后,毫不犹豫地签了名。
“好好休息。”
我合上藏在文件里的离婚协议书,露出一抹自嘲的笑。
点点头,目送他们离开。
院子里,秦灼嘟囔:“小叔叔,你也太宠她了,不怕她让你签离婚协议,然后卷钱跑了?”
秦子霄揉揉她的脑袋,平静道:“别胡说,她爱我,不会舍得离开我的。”
听着秦子霄说得这么笃定,我心里一阵泛苦。
原来,被偏爱的人总是肆无忌惮、有恃无恐。
但秦子霄,这次我真的不爱你了。
我要离开你,放你自由。
傍晚,我和远在芬兰的家人通电话,母亲催我订票。
话还没落,秦灼的声音从身后冒出来:“小婶婶,订什么票?”
我挂了电话,对上秦子霄眼里的疑惑,面不改色地撒谎。
“铺子的装饰,得提前订。”
秦子霄闻言,没再多问,递给我一张卡。
转身离去前,他问我:“灼儿过年想去瑞士滑雪,你去吗?”
我一愣,毕竟从前他和秦灼出门,从来都不愿意带我。
“去。”
瑞士离芬兰近,正好借此,彻底离开。
离开前一晚,我再次踏进那个暗室。
里面的人都不见了,只剩那个仿真蜡像和满屋子秦灼用过的东西。
我将一切拍下,存在U盘里。和离婚协议书一起,放进了秦子霄的书房。
抵达瑞士滑雪场,秦灼压根没管我这个初学者,吵着要去黑道滑道。
谁知刚进入不久,天色骤变,暴风雪袭来。
秦子霄神色慌张,一把拉住秦灼,护在怀里,四处寻找遮蔽处。
我在纷飞的雪花中,艰难呼喊他的名字。
也不知是风声太大,还是他故意装作没听见,他始终没回头。
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山洞,秦子霄毫不犹豫地将秦灼推了进去。
我赶忙跟上,结果雪太大,迷了眼,一下摔趴在雪里。
“子霄,救救我!”
我声嘶力竭地大喊,期待他能看在几年我对他掏心掏肺的份上,回头拉我一把。
这时,秦灼却死死拽住秦子霄的手,大哭起来。
“小叔叔,我害怕,你别走!”
秦子霄眼里闪过一丝犹豫,将秦灼又往里推了几步。
刚要转身出来,突然一阵轰鸣,山体震动。
大片雪滚落,彻底将我们隔绝开来。
我僵着手,拼尽最后一丝力气,按下了那个号码。
电话瞬间被接通。
“落落,我明天就能到海市......”
后面的话,我没听清,只虚弱地呢喃:“哥......救我......”
意识消失前,我好像听到了秦子霄的嘶吼。
但此刻,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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