继长沙、成都之后，8月19日，17岁的济南女孩祝艺宁带着她的“填海计划”回到济南。
“填海计划”是祝艺宁关于人类学独立纪录片的一个线下放映分享项目。在济南这一站的活动上，祝艺宁放映了她的三部纪录片，并与现场观众分享了她的拍摄故事以及对人类学的一些探索和理解。
最重要的是真诚
8月19日18时，距离“填海计划·济南站”活动正式开始还有半小时左右，祝艺宁一遍又一遍调试设备，希望之后的放映达到最佳效果。
祝艺宁今年17岁，正在读高中，“填海计划”是她关于人类学独立纪录片的一个线下放映分享项目。继长沙、成都之后，祝艺宁带着“填海计划”回到家乡济南。
在济南这一站，祝艺宁放映了她的三部人类学独立纪录片，包括《她们的景颇》《天高水长》《生长且慢》。祝艺宁镜头里的主人公形形色色，其中有生活在农村的女孩，有试图从身边环境突围的大学生，有致力于文物保护的普通老人，有在城市辛苦谋生的年轻人，还有在中国工作的外国人等。祝艺宁走近他们，将他们的一段人生和一些故事带到观众面前。
纪录片放映时，祝艺宁就安静地站在人群一侧。从拍摄到剪辑，再到成片，这些素材她已经看过无数遍。有些镜头画面，她看到上一句，立刻就能接出下一句。还有一些画面和声音没有被剪入成片，甚至没有被镜头记录，却被祝艺宁留在了心里。
比如有一次，在云南拍摄期间，一个在农村生活的小女孩对祝艺宁说，她特别喜欢《汪汪队立大功》里的天天，因为天天会飞，可以带她飞，带她去看天上像棉花糖一样的云朵。祝艺宁听了之后，被这个小女孩对糖果和世界的向往深深打动，但是她当时没有打开摄像机，也无从在后来的作品中展示。
祝艺宁当然不会让小女孩再对着镜头去表演一遍，在她看来，这是人类学纪录片导演的职业道德，她不能让拍摄对象去表演，而是去维护他们的自然状态，他们有什么状态就拍摄什么状态。
在活动现场，很多观众都好奇眼前这个17岁的女孩，是如何让纪录片里的这些人物面对镜头敞开心扉的。祝艺宁坦言，人类学这一学科的采访和沟通是有一系列成熟的理论的，但最重要的是真诚。她说，自己现在仍处于一个“新手保护期”，年龄比较小、性格比较好，大家都愿意跟她说话，但是自己如果50岁了还要继续从事这一领域的拍摄、研究，“那个时候人与人之间真诚的、没有戒备心的谈话就更重要了。”
实际上，在观众看不到的镜头之外，祝艺宁也曾屡屡被采访对象拒绝，但是她依然勇敢且不失真诚地去尝试。“比如说一个村里住了60户人家，最后只有1户接受采访，另外59户都不让采访。”祝艺宁说。
有的村民虽然不愿意接受采访，但却会热情地招待站在他们家门口的祝艺宁吃饭。祝艺宁说，她很喜欢农村，那里的人淳朴善良，在村里拍摄的时候，她从来不会担心没有饭吃。
像精卫填海一样去探索
祝艺宁从中学开始接触人类学，后来进行了一系列研究，从书本进入田野后，她又有了新的收获。
祝艺宁说，她之所以选择拍摄人类学纪录片，是因为她在撰写人类学相关论文的过程中，发现仅靠文字无法全然展示她想要表达的细节，而影像画面的信息可以更丰富，让人们更加自由地思考。今年春节假期，祝艺宁开始了她的人类学纪录片拍摄，并且完成了三部成片。
“我觉得人类学教给我非常重要的一个东西，就是人要去实践才能得到最真实的那个结果。”祝艺宁说。某种意义上，这一系列拍摄也是祝艺宁深度接触社会的过程。比如她发现了社交网络下沉中农村儿童的文化接受问题，她也希望能做更多事去维护孩子们健康成长的文化环境。她还从拍摄对象身上发现了许多可贵的品质，比如一个老人的文物保护情怀，一个年轻女孩对工作最朴素的责任心等。
在这些拍摄实践中，祝艺宁也清楚地意识到了镜头的力量，她知道了什么样的姿态才是真正的平视，而哪些姿态实际上是下意识的俯视。比如一开始在拍摄小狗时，她的拍摄视角是把它当作了一种宠物，但是当她听从建议试着把摄像机放低时，得到了她想要的那种人与动物平等的镜头。
前不久在成都，祝艺宁去为一名肖像摄影师做了一次模特，而这次拍摄让她发现了摄像机的凝视力。“镜头其实会把你和你的拍摄对象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远，因为被拍摄者看到的是镜头而不是你，你们之间自然就会产生一种隔阂。”祝艺宁说。
对祝艺宁来说，“填海计划”并不是她在人类学领域的一次短暂尝试，而是一个长期探索的开始。
祝艺宁注册了一个名为“填海学会”的社媒账号，笑言这个学会只有她一个人。祝艺宁解释，名字取自精卫填海的故事，“精卫穷尽一生去填大海，我觉得跟我们探索这个世界或者探索我们所从事的领域是一样的。”祝艺宁认为，我们在探索的过程中应该跟精卫一样有浪漫主义精神，穷尽一生去探索一个领域却不可能对这个领域理解得穷尽，但依然要尽力去做。
而“填海计划”就是“填海学会”的一个分支，核心内容是人类学独立纪录片和相关探讨活动。祝艺宁已经带着这个计划去了长沙、成都和济南，未来还想把它带到北京，带到世界上的其他地方。
记者:江丹 摄影:江丹 编辑:钱欢青 校对:王菲
